我集团刘卫星老师与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长聘副教授唐啸、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生潘雨欣合作完成的研究论文“Gauging the impacts of performance information disclosure on citizen satisfaction: Quasi-experimental evidence from China”在Public Administration发表。

期刊名称：Public Administration

作者：Weixing Liu,Xiao Tang,Yuxin Pan

刘卫星 | 3044am永利集团3044noc助理教授

Abstract

Despite extensive research investigating the link between government performance andcitizen satisfaction, our understandingis limited regarding whether and how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ffects this relationship in the digital era. This study bridges this gap by examining the interactive effects of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nd performance information on citizensatisfaction. We argue that information disclosure strengthens the “performance–satisfaction”link by aligning citizens' satisfaction evaluations more closely with government performance. Using a staggered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design, we analyze individuals' environmental satisfaction from the China Livelihood Survey (2011–2017) across municipalities, whilegovernment performance is measured using satellite data and information disclosure timingis sourced from government portals. Findings indicate a consistent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performance and citizen satisfaction due to information disclosure. Furtheranalyses reveal that this effect is mediated by citizens' information-seeking behaviors and is particularly pronounced among informationallydisadvantaged citizens. This research contributes to understanding the performance–satisfaction relationship in a digital era.

内容摘要

信息公开对民众满意度的影响长期存在争议。此前研究更为关注信息公开的监督效应或民众满意度预期差异的心理效应。少有研究关注信息公开对信息环境的潜在影响。事实上，在现实世界中，信息环境是链接政府绩效与民众满意度的关键因素。民众常因缺乏充分、可信的绩效信息及相关知识，难以对政府表现作出准确评估，导致“绩效-满意度”关联（performance-satisfaction linkage）松散。但是，绩效信息公开是否能够有助于恢复或强化这一关联，仍缺乏在真实、复杂社会环境下的坚实证据。本研究旨在弥合这一研究空白，深入探究绩效信息公开如何作用于民众满意度。

本研究认为，绩效信息公开能够显著影响民众满意度的形成。具体而言，在缺乏有效、权威的信息公开渠道时，民众对政府绩效的感知易与实际情况产生偏差。这主要源于信息不对称的普遍存在、个体在信息获取与解读过程中所需付出的成本，以及部分政府绩效本身具有的“低能见度”（low-visibility）特性，使其难以被公众直接察觉。在此情境下，民众的评价更多依赖主观经验或非官方信息渠道的二手信息，可能导致其满意度评价与政府的实际绩效脱节。信息公开制度的引入，通过构建官方信息平台，为民众提供了相对客观、标准化的绩效数据，从而直接重塑了上述信息环境与信息获取渠道。绩效信息的公开，降低了信息获取门槛，简化了复杂信息，并将难以直接观察的绩效（如细微的环境改善）转化为可感知的绩效信号。这一转变有助于校正民众既有的认知偏差，减少因信息不足或误读而产生的误判，最终促进民众满意度评价与政府实际绩效之间的一致性，强化二者的内在关联。

进一步，本研究认为信息搜寻行为是信息公开影响满意度的中介机制。政府持续、规范地公开绩效信息，能够激发民众的信息搜寻行为（information-seeking behaviors）。这种主动的信息搜寻过程，促使民众能够更深入、全面地理解政府绩效， 并逐步内化为知识，从而帮助民众做出更为知情的判断，并据此动态调整其满意度评价。

特别地，本研究强调上述绩效信息公开效应在不同社会群体间存在差异性。“知识鸿沟”（knowledge gap）假说指出，社会经济地位较高（低）的个体通常在获取和处理新信息方面更具优（劣）势。基于此，本研究推断，信息弱势群体（即，社会经济地位较低或信息技能、资源相对匮乏的个体）在信息公开前，其对政府绩效的认知与实际绩效之间可能存在更大差距。因此，当官方绩效信息变得易于获取时，这些信息对他们而言起到了更为关键的认知校准作用，能够显著弥合其原有的信息鸿沟，故更容易引发其满意度评价的调整；相较之下，信息优势群体因通常已能通过多元渠道获取较为充分的信息，官方信息公开对其满意度的边际影响可能并不突出。

为验证上述理论假设，研究利用了2012-2014年间中国城市空气质量实时信息公开政策的推行作为准实验。研究整合了多源数据进行分析，其中，民众的环境满意度数据来源于2011年至2017年中国民生调查（CLS）的全国代表性抽样；地级市政府的环境绩效则通过实时卫星遥感的PM2.5浓度数据进行衡量；各城市具体的空气质量信息公开起始时点数据则通过查阅官方政府网站手工收集整理。考虑到空气质量信息公开政策在中国各城市间是分三批次错峰实施的，为了识别绩效信息公开对民众满意度的因果效应，研究采用了交错双重差分法（staggered DID）设计进行实证估计。研究结果显示，绩效信息的公开对民众满意度产生了显著且复杂的影响。具体而言，当地方政府开始披露空气质量绩效信息后，那些实际空气质量较差地区的民众，其环境满意度出现了显著下降；相反，在空气质量表现较好地区，民众的满意度则呈现上升趋势，表明绩效信息公开增强了民众满意度评价与政府实际绩效的一致性。进一步分析发现，民众的信息搜寻行为在此过程中发挥了中介作用；并且，这种绩效信息披露对民众满意度的影响仅在信息弱势群体中更为显著。

本研究贡献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本研究为基于绩效的民众满意度文献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研究关注我国开展的大规模、制度性的绩效信息披露政策，并结合大规模微观调查数据，揭示了在现实情境中信息公开如何重塑政府绩效与民众满意度之间的关联，展现了数字时代民众满意度更为复杂的形成过程。尤为重要的是，文章揭示了信息公开对民众态度的影响以“知识和信息供给”的机制实现，超越了传统问责视角下的学术探讨，深化了对信息公开效应的理解。

其次，研究揭示了民众“信息搜寻行为”在信息公开影响满意度过程中的关键中介作用。既有文献多关注民众的信息认知能力对感知态度的影响；本研究从行为层面入手，发现长期的绩效信息公开能有效激发民众主动获取和处理信息的行为，进而影响其满意度评价。这为理解信息公开效果的微观传导路径提供了新的实证思路。

最后，本研究对信息公开效应的群体异质性及其内在机理进行了深入剖析。研究基于“知识鸿沟”理论，阐释了为什么信息弱势群体对绩效信息公开反应更为敏感，凸显了个体信息能力在政府与民众互动中的重要性，对推动信息公平和提升政策沟通效果具有启示意义。

本文关注了我国信息公开的制度实践，从中总结的一般性经验规律，也为其他国家的相关制度建设提供了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

原文链接：https://doi.org/10.1111/padm.13077